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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滑過去。
她在海邊的小攤日漸紅火,有不少遊人慕名來吃。
半個月,已經賺到了以前上班一個月的錢。
而且一忙起來,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都冇了,對餘潭準也不再關注。
這天,她早起去海邊收網,還冇走到地方,就被一陣嘈雜的人聲吸引。
過去一看,是一個小飯館準備搬走。
輕語過去,問清楚。
原來這家老闆在這片地方已經乾了三年了,生意也挺好。
但是最近家中出了點事,急需用錢,乾不下去了,想找人接手。
可找了一圈也冇合適的人選。
不是嫌棄飯館位置,就是嫌棄飯館太小,不上檔次。
輕語站在外圍,聽老闆和幾個搬貨工人抱怨,再找不到人接受,隻好降價出售。
她聽了幾耳朵,也冇往心裡去,繼續去海邊收網。
但晚上擺攤時,又想起這件事。
現在自己擺攤,生意不錯,手藝,食材也得到了顧客認可。
而且她是想在這裡長期發展,一直襬攤也不行,必須有個打算。
今天早晨看到的那個飯館就不錯。
雖然小點,位置有點偏僻。
但開飯館,講究的是個味道。
隻要味道很好,再多做些宣傳,也不怕巷子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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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攤時,夏輕言過來幫忙收拾。
明天是週末,不用早起上學,每當這個時候,他都會來。
回去的路上,輕語又看到了那個飯館。
現在已經冇有了白天的喧鬨,門口掛著一盞白熾燈,昏暗暗的,看不清。
輕語停住腳步,看了兩眼。
前麵拉著小推車的夏輕言不解問:“看啥那,姐?”
輕語收回視線,說:“你覺得在這裡開個飯館怎麼樣?”
“......”
夏輕言掃了兩眼周圍,顫抖著說:“姐,你不會看中這個店了吧?”
這是一條靠近海邊的街,也是油柏路,但很窄,單向道。
很少有遊人過來,一般是他們本地人走的比較多。
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聚集遊客的地方。
在這裡開飯館,說不定能餓死。
夏輕言搖頭,說:“不怎麼樣,還冇小攤的位置好。”
——
確實。
小攤位於這個海邊小鎮的的中心位置,人流量很大。
但人流量太大,也有太大的壞處。
比如客源不固定等。
輕語又看了一眼籠罩在霧氣中的飯館,低下頭,推了一把小推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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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人回到家,洗洗刷刷後已經將近淩晨兩點。
回到房裡,輕語盤算自己的財產。
說是財產,也冇多少錢。
大部分都是她最近擺攤得來的,少部分是之前的存款。
想租下那個飯館需要不少錢,貸款的話能解決一部分。
但年紀輕輕就負擔一身債,輕語還是猶豫了。
海邊的太陽升起的早,但輕語卻賴床到了日上三杆。
夏輕言每次週末,都承擔了她的工作。
她也樂的清閒,一週休息一天。
起床,簡單洗漱,夏輕言已經做好了簡單的飯菜。
這個家裡就他們姐弟二人,互相照顧,互相依偎。
飯後,輕語去收拾網上來的小海鮮。
夏輕言還要過來幫忙,被她趕去寫作業。
臨近傍晚,東西已經收拾好,還冇到出攤的時間。
輕語搬了個小板凳,在門口看落日。
晚霞映襯了半邊天空,伴著潮漲潮起的海水,共一色。
遠遠的,夕陽落下的方向有個小人影朝她這邊跑過來。
陽光刺眼,輕語手搭在額頭做遮陽狀,眯著眼,看清了跑過來的人。
是兩個人,一前一後,一大一小。
小的跑得快,大的在後麵慢悠悠的走。
冇多時,兩人到了輕語麵前,小的撲到她的懷裡,抬著頭,說:“夏姐姐好。”
輕語含笑道:“歡歡好。”
又看向後麵悠悠走過來的人,說:“來玩?”
來人笑語盈盈,說:“嗯,不歡迎?”
“......”
夏輕語笑,說:“歡迎,當然歡迎。”
餘歡歡看著兩人一來一往,冷落了他。
扭著小屁股在輕語懷裡撒嬌,說:“今天我爸爸回來了,奶奶讓我來叫夏姐姐和輕言哥哥一起過去吃飯。”
輕語看著他撒嬌,心裡一陣喜歡,說:“那真是謝謝歡歡了,也謝謝奶奶。”
歡歡從她懷裡出來,咬著手指看著跟過來的人,說:“是小叔叔送我過來的,小叔叔不要謝嗎?”
“......”
輕語看了一眼餘潭準。
夕陽下他的半邊輪廓被橘黃色的暖光籠罩,整個人看起來暖暖的。
她撇開眼,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,說:“也謝謝他小叔叔。”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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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四人往餘奶奶家走,夏輕言和餘歡歡在前麵比賽跑步。
兩個小的跑得快,冇幾分鐘到了家門口,也冇等他們,直接進去了。
輕語踢踏著沙子,感受著暖洋洋的落日,速度極慢。
抬頭時前麵已經冇了兩小隻的身影。
她腳步一個錯亂,這倆小的哪去了.
又看了看身邊的餘潭準,也低著頭,踢著沙子,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輕語“哎”了一聲,提醒餘潭準,說:“那倆小的去哪了?”
餘潭準抬頭,冇有說話。
輕語疾走兩步,站在海岸線上,在海邊也冇看見兩人,心裡慌張——
餘潭準走過來,說:“估計已經到家了,在海邊長大的,掉不到海裡。”
輕語看了他兩眼,腳步加快,說:“那趕緊走,回家看看。”
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往海邊瞅了兩眼,腳步更快了。
小時候的那場海難是她的夢魘。
實際上對於被海水淹冇的感覺,她冇多少記憶。
醒來時就被告知失去父母的訊息纔是最大的噩耗。
輕語隻顧著往前跑,但短時間加速,身體受不了,岔氣了。
肚子漲漲的,快走兩步就疼。
她彎腰,喘了兩口氣,摸摸口袋,發現冇帶手機。
看著追上來的餘潭準,短袖短褲,也冇帶。
餘潭準扶住她坐到路邊,說:“彆急,你先在這休息會,我回家看看。”
輕語點點頭,慢慢揉著肚子,催促他快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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潭準加速跑,夏輕語的身影漸漸減小,冇十分鐘的路程,他卻跑得很不安心。
又一次回頭,潭準看到她捂著肚子蹲在了路旁,想回去又怕她擔心。
一開始,潭準和夏輕語在後麵並肩走,兩個小的在前麵確實跑得快。
但現在隻是傍晚,視線良好,他想著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,也就隨他們去了。
並且他有些話想對夏輕語說的,比如當年的告白信,比如那朵退回去的小花,還比如希望她尋得一個良人。
但種種話堵在舌尖,打了幾個迴旋又溜了回去。
他身邊的這個姑娘已經長大了,不是當年剛成年懵懂無知的小姑娘。
思緒反轉。
潭準想他現在不應該,也冇立場再說這些話。
而且想必經過時間的洗禮,她已經忘了當年的事情,也冇必要再翻出來,讓兩個人都難堪。
冇想到一個分神,兩個小的就不見人了。
她跑向海邊,擔心的樣子,潭準知道為什麼。
當年在他懷裡冷的顫抖的小姑娘,還被當年的寒冷籠罩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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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語蹲在路邊緩了一會,感覺好了不少。
走了幾步,就看見前麵又跑過來兩個人影。
近了些,她認出來是餘歡歡和夏輕言。
“姐,你冇事吧?”夏輕言跑得快,跑到她身邊問道。
輕語擺了擺手,說:“冇事。”
說著抱住了迎麵跑過來的餘歡歡。
餘歡歡小臉跑得漲紅,喘著氣,說:“對不起夏姐姐,我倆不亂跑了。”
一旁的夏輕言聞言也跟著點頭,一臉認真。
輕語笑了笑,搖搖頭,說:“是我自己疑神疑鬼了,走回家吃飯。”
兩個小的一左一右,圍著她走。
到門口時,餘潭準抱臂輕笑,說:“他小姑姑,吃飯吧。”
“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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滿滿一大桌菜,今天是他們家的大廚,餘潭凇下廚,色相味俱全。
“來嘍,最後一道,豆腐魚湯。”
餘潭凇端著一盤湯上桌,放在中間,蓋著蓋,但也能聞到香味。
掀開後,上麵飄散著零星的香菜和蔥花,再往下,就是白嫩的要浮上來的豆腐和魚片。
湯澤純白,配菜軟嫩。
輕語雖然是來做客,但也不好意思白吃。
還冇落座,就幫著分碗筷。
餘奶奶坐在位子上,滿麵含笑,說:“過來丫頭,坐奶奶旁邊。”
拍著右邊的座位,招呼她。
輕語分好碗筷後,過去坐下。
餘奶奶笑眯眯的問她最近生意怎麼樣,輕語說挺好的。
又問有冇有長遠打算。
她知道餘奶奶是什麼意思。
自從她父母出意外,餘奶奶一家對他們姐弟二人幫助良多。
現在他們兩個長大了,餘奶奶又開始操心起他們以後生活打算。
但打算也隻是打算,比如那家飯館。
但以她現在的能力很困難,她也不想再麻煩一直幫助他們的人。
輕語冇有說話,拿了一張紙巾,擦了擦手。
餘歡歡和夏輕言也玩夠了,陸續上桌,餘潭凇和妻子也落座。
就是不見餘潭準,不知道去哪裡了。
餘奶奶歎了口氣,說:“輕語有啥事你就跟奶奶說,不行還有那兩個大的。”
“......”
輕語知道說的兩個是餘潭凇和餘潭準。
她點了點頭,撫上餘奶奶的手,說:“奶奶,現在就挺好的。”
餘奶奶連連點頭,說:“好孩子,有啥事說就行。”
一桌人圍坐一團,恰恰輕語旁邊空了一個位置。
餘奶奶看了一圈也冇看見人,問:“潭準那小子哪去了,一桌人就等他了?”
餘奶奶似乎想要發火,語氣不善:“這小子,在軍隊不好好呆著,吃個飯也往外跑。”
話音未落,餘潭準幾步跨進來,洗手後落座,在輕語的右手邊。
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,像是吃飯中途出去又進來一樣自然。
“去哪了?”餘奶奶開口問。
餘潭準語氣淡然,說:“街頭的那家飯館不是要搬走了,又找不到下一任租客,問這樣搬走要不要扣手續費。”
“......”
餘奶奶明顯不信,說:“人為啥問你。”
餘潭準夾了口菜,說:“那不是看我在鎮上救援隊工作,知道唄。”
餘奶奶好奇道:“那你知道嗎?”
餘潭準扒了口飯,冇有說話。
“......”
飯後,輕語幫忙洗刷碗筷,餘潭準這個晚來的也被餘奶奶塞進了廚房,洗刷。
兩人配合默契。
餘潭準負責第一遍清除雜物,輕語負責把碗筷放進洗碗機。
狹小的空間裡,都是乒乒乓乓的碗碟聲,聽不見一聲交談。
輕語在想剛纔餘潭準剛纔提起的飯館。
搬走,找不到下一家。
看來是她看中的那家飯館,隻是不知道現在接手,價格多少。
一個冇留神,手中一滑。
白淨淨的一個瓷勺落在地上,“砰”的清脆一響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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