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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暗油燈下,餘小喬懷抱老木,踩著濕滑青磚麵,沿長長甬道向下走去。
她邊走邊掃視兩側,或麵如死灰、或傷感落寞、或爆喊冤枉的牢中人,被關進最裡間牢房。
清晨的光,透過碗口大方窗,投在石牆邊爛草蓆上。
餘小喬將老木隱身衣脫掉。
老木吐著舌頭,“哈…哈”大喘粗氣,墨黑眼珠在昏暗牢房中越發明亮,歎道。
“這古代,壽終正寢太難啦!賣個護膚品,都能賣到天牢來,世道艱難,逼死人啊!啊,啊……”
最後,還扯嗓,低聲耍起戲腔。
“也不知得罪誰,這是要置我於死地。”餘小喬喃喃自語。
不知多久,鐵鏈滑落聲打破周遭潮濕如死的寂靜,隨之響起稀疏腳步聲。
“開飯啦!開飯啦!”獄卒喊道。
一碗臟乎乎的菜,配上個冷饅頭,自鐵柵欄縫隙遞進來。
小喬毫無食慾,坐一旁出神。
老木用前爪扒扒碗中飯菜,還用狗鼻嗅了半天。
“有毒!奇怪,全是吃了暴斃的毒藥,一種足可要人命,乾嘛費事下兩種?”
“這可好,不被陷害死,也得被毒死。不被毒死,也得活活餓死。哎!我一世英名,竟成冤死狗!”老木自我解嘲道。
“兩種?莫非兩撥人分彆下毒?誰呢?昭妃?”餘小喬苦笑道。
餘小喬想到,空間還有加班常備的方便麪,跟獄卒討要了熱水,偷偷和老木泡麪吃,怕有味兒,冇敢放佐料。
“老木,這鐵欄杆你正好鑽出去,去昭妃宮瞧瞧?”餘小喬給它穿上隱身衣。
“放心,交給我這條老狗!”老木故作輕鬆道。
餘小喬也放“蚊子”出去,到各宮查探。
半夜。
天牢陰冷,夜裡似有陰風吹過,餘小喬蜷縮角落睡著,夢中凍得瑟瑟發抖。
身著黑色大氅,身材頎長一身影,立牢門外。男子憤怒盯著發抖的餘小喬,袖中拳頭青筋隱現,聲音如寒冰。
“打開!一炷香內,給餘小姐換上被褥,要厚、舒服的。”
“是、是!殿下,小的就辦。”看著眼前發怒的貴人,老獄不由顫抖,躬身拱手,聲音顫道。
李淩琰眸中溫柔與心疼溢位,不禁去撫餘小喬散落髮絲。
餘小喬似感到什麼,揉揉眼睛,恍惚喊道:“李淩琰?”
“你可真行,才一宿,竟進皇家天牢!”李淩琰忙收手,眼神藏起關切,戲謔道。
餘小喬“嗬嗬”兩聲,苦笑道:“外麵下雪冇?”
“啊?”李淩琰不明所以。
“大新出竇娥,不得六月飛雪?”餘小喬撅著嘴,擺手道。
李淩琰淡淡一笑,“咋這背!啥事,都能捎上你。”
“確實背!冇事兒,麻煩纏身,勝過庸人自擾。”餘小喬聳聳肩,笑道。
李淩琰搖頭輕歎:“有什麼,我能幫忙?說!咋也欠你條命!”
“務必,留住昭妃誕下嬰孩屍身”。餘小喬意味深長“哦”一聲,驟然想到什麼,一臉認真道。
李淩琰爽言道:“好,儘力!”
此時,老獄卒已拿來嶄新被褥。
李淩琰將被褥遞與餘小喬,漫不經心道:“我先走了,若有什麼,讓老獄卒傳信兒。”
李淩琰離去,餘小喬陷入沉思,輕聲道:“破局,如何破呢……”
又喃喃道:“明日愁來明日憂,睡覺重要!”
於是,倒頭大睡。
次日,清晨。
餘小喬靠牆坐牢房一角,單手扶額,閉目冥想。
“餘小喬——”
餘小喬抬頭,微捋髮絲,自嘲道:“瞧見冇,我性子不好,麻煩還多。婚事退了,省得牽連你。”
“不退。”姒文命淡淡道。
說著,將盒吃食遞與她。
餘小喬打開食盒,一見竟有那日她最愛的蔥潑兔,立刻笑靨如花:“太棒了!大吃一頓,好歹做個撐死鬼!”
“你不會死。”姒文命眉頭緊蹙,冷聲道。
見他一本正經,餘小喬突然笑出聲,“哈,地府也比姒府好。冇準,閻王臉色都比你好看。”
姒文命唇角微勾,瞥眼餘小喬,“死,也進姒家祖墳!”
餘小喬扶住牢牆,佯裝猛磕,喊道:“造孽!救命!死都解脫不了。”
姒文命不禁淺笑,旋即肅聲道:“事涉皇子之死,太醫院在護膚品裡,驗出滑胎藥。”
餘小喬瞧他眼下青黑,料想定是連夜探查,才得此訊息。
“有人下藥,害死皇子,構陷於我?太恐怖了,生個孩子,都能生出冤案來!”餘小喬喃喃推測,不禁感慨道。
姒文命輕聲道:“不怕,大不了劫獄!”
聲音雖輕,但斬釘截鐵,看他神情,不似玩笑!
餘小喬心中一蕩,回道:“我纔不怕,能弄死我的人,還在孃胎裡。”
此時,姒文命瞥到一旁剩飯菜,將隨身銀針插進飯菜,銀針瞬間染黑。
姒文命神情凝滯,臉色陰沉。
“劇毒!斷腸草,還有曼陀羅!”餘小喬輕描淡寫,輕聲道。
“曼陀羅?又是曼陀羅!”姒文命眉頭緊縮,麵色無比陰鬱,陷入深思。
“宗主,釵中之毒,是曼陀羅!”
他十三歲時,查出母親死因。
“命兒,越好看的女人越是可怕,像曼陀羅。”
母親臨死前的話,猶如絲線,纏絞心頭十幾年。
半晌後。
姒文命接過家仆懷中被褥,仔細鋪好,囑咐道:“牢裡陰冷。”
餘小喬有些不好意思,耳側泛紅。
姒文命問道:“想吃什麼?”
“哦,家裡會送的。”餘小喬委婉拒絕。
姒文命淡淡道:“已安排。”
餘小喬望著姒文命遠去,嘴角輕抿,神情複雜。
期間,餘楚婉看過餘小喬兩回,給她帶些吃食與乾淨衣物,將爹爹打探的內情告訴她。
說二太太已尋到調包之人,貨品也做妥善安置。
餘楚婉看餘小喬除有些倦色,精神狀態還好,會說笑話,自己亦強擠出一絲笑,讓姐姐寬心。
她內心堅信,冇有姐姐應對不了的難事。
餘小喬看著一夜長大的楚婉,心中欣慰。
一連幾日,無人提審。
幾日後,案件移送大理寺。
餘小喬立於涼沁沁石板上,大理寺卿周致禮,威威端坐公堂,兩側陰森森戳著,兩排刑棍。
一陣喊威聲響起,師爺喝道:“大膽疑犯,為何不跪?”
“我雖無功名,卻有封號,不必跪。”餘小喬平靜道。
周致禮撇嘴,斜餘小喬一眼,沉聲道:“劉師爺,餘大小姐雖有冊封,但自幼養在蘇州,尚未行受封大禮,可有此事?”
“稟大人,餘小喬確未行受封禮,並無任何封號,按本朝律例,當跪堂受審。”劉師爺整肅上衣,起身行禮道。
“跪——跪——”刑棍敲地,喊威聲震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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