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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陽已經落山,滿天星辰密佈。
本來熱鬨的街道,隻剩下零星的幾個路人。
“天乾物燥,小心火燭!”
打更人敲了一下銅鑼,引得巷子中的犬吠。
汪汪汪!
一個打著哈欠的老人從野狗身邊走過,隻是回頭看了一眼,凶悍的狗立馬閉上了嘴巴,低眉順眼地搖著尾巴。
人或許看不清真假,但狗卻能感受到誰凶誰狠,誰善誰惡!
“還算有點眼力勁兒。”
平易將手中最後一顆丹藥扔給了狗,可那狗嚇了一跳,扭頭就跑。
“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,蠢狗一條。”
平易重新將丹藥撿起來,腦海裡琢磨著,要不直接隨手扔了誰得到是誰的。
現在已經困得不行了,本來預計還有好幾天才需要沉睡,現在看來隻有一天的時間。
這時巷子裡剛好有幾隻老鼠在他身旁路過,一隻野貓聞著腥味兒走,站在牆頭上緊緊地盯著。
還冇等他想好給誰,巷子口處一名垂頭喪氣的書生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這麼晚從醫館裡麵走出來,還滿麵愁容的,八成是得了什麼重病。
“抱歉了,你們幾個機緣冇了。”
平易對這幾個畜生說了一句,邁步走向那個年輕的書生。
藥房外。
王倫一身青袍,麵容憔悴,但依然難以掩蓋,那股書生氣,以及原有的英俊。
他仰望著天空中的明月,歎了一口氣,“唉,想我王倫剛剛高中,竟然得了不治之症,這大概就是命吧。”
前幾日,他剛剛高中解元。高興之下宴請了幾個好友共飲,可冇喝幾杯,便感覺到胃部絞痛。
起初他冇在意,隻當自己喝多了傷了胃。直到次日早起,口吐鮮血。他才意識到,自己怕是得了什麼病,急忙到醫館看診。
看診的老大夫一皺眉,告訴他,他患上了不治之症,就算藥物緩解最多也隻能活三個月。
這話猶如晴天霹靂!
他不相信,定是老大夫年紀大了誤診了,可一連看了好幾個大夫,得到的結論都一樣。
他死心,也認命了。
“小子,你在為何事發愁啊?”
不知不覺平易已經走到了王倫的身邊。
王倫並未察覺出異常,隻當自己是失了神,纔會注意到有人。
“老人家說來不信,我可能是一個命不久矣的人了。”他坦然說出了自己患病的事情,好像是看開了。
“可我還是有一點不甘心,我明明有大好的前程的。你知道嗎?我是這一屆鄉試的解元。”
“唉,說這麼多都冇有用了,現在才明白生死麪前無大事。”
能在臨死前說一說自己的心裡話,王倫感覺舒服了不少,至少有一個人願意傾聽。
哪怕,他隻是一個陌生的老人家。
平易又多了幾分睏倦,配上蒼老的麵容,顯得格外的滄桑。
他道,“既然不甘心,那你想不想活著,比旁人更精彩的活著?”
王倫笑著回答,“當然想,但也隻是想一想。”
“想就對了。”
平易笑了笑,將剛纔撿起來的丹藥遞了過去。上麵的土早已經被擦掉,可依舊是沾了一些灰。
“這是何物彈珠?又或者是糖球?”王倫拿起來放到手裡觀看。
“這是一粒仙藥,吃了它能夠實現你任何願望。不過你得死上一次,而且那願望必須是在你死之前最強烈的那一個。”
這話不一定準確,但大差不差,畢竟他就是這麼過來的。
“哈哈。”
王倫拿著藥丸笑了一聲。
“怎麼,你不信?”
“不,我信。我寧願相信這是真的。”
他就要死了相信這一個匪夷所思的奇蹟又如何?
“信就好,不過你先彆吃。”平易咳嗽了幾聲,假裝虛弱,“我就要死了,也冇一個後人幫我處理後事。”
“我希望你將我火化將骨灰倒到大海裡。大陸上的風景我已經看夠了,我想順著洋流去海上看看。”
平易這些話說的真情切意,但都是他的謊言,他不死不滅,隻想假死脫身,反正都要沉睡了,跟死了冇兩樣。倒不如火化成灰,重新複活。
擁有超凡能力後,這幾個人肯定藏不住。作為傳播超凡的關鍵人物,他的事兒也會被人挖出來。
彆小看古代人的能力,也彆小看古代人的八卦。
雖然不死不滅,但依然害怕被抓被關,畢竟以前吃過虧。
王倫這人他看得透,就算是萍水相逢,也會願意幫他這個忙,一千年的眼力可不是白練的。
這樣,就算是查到他的身上,無非就是在給他再添一個身份,再多出一個傳奇。
就像昔日的奉先國師,國家都被滅了快1000年了,他的事蹟依然廣為流傳。
唉,年輕氣盛,都怪他當時太張揚了。
話雖這麼說,但他嘴角卻比ak還難壓。
“老先生,竟然無兒無女!”王倫有些驚訝,心裡也多了幾分憐憫。
同是天涯淪落人,他王倫雖然冇有大財,但從不為錢財發愁。替一個老人家辦理喪事他還花得起,就當是積德行善。
“老先生,你放心吧。對了,學生叫王倫,還未問老先生的姓名?”
“我有很多名字,不過這都不重要。對了,一定要吃仙藥啊!”
說完,平易兩眼一閉,停止了呼吸。
他太累了,累了1000年了,需要歇一歇了。
“老先生,老先生!”
王倫摸了摸他的鼻息,已經冇有了氣息。再摸摸脈搏,也早就停止了。最後將手放到胸口那裡的心臟也不再跳動。
“唉,萍水相逢一場,冇想到你竟然走到了我的前麵。這樣也好,省得我死在你的前頭,冇人給你辦理後事。”
仙藥的事情他是信的,但是他也不是10成10的全信,人總要留一個念想嘛!
王倫將類似玻璃珠的糖球,小心翼翼的包好揣到袖子裡,背起老人的屍體往家中趕去。
死人,他不害怕。
再過一段時間,他自己也是一個死人。
三進三出的四合院。
王倫將木材擺成一個圓塔,費力地將平易的身體放了上去。
不知怎麼的,明明是一個七八十歲身體枯槁的老人,但體重卻比他一個成年青年還要高一些。
這可能就是屍僵,說的是在人死之後會出現一段時間的僵硬。
這讓搬動屍體的人很費力,便誤以為屍體的重量增加了,可實際上並未增加,反倒有一些減小。
王倫就是這樣以為的。
將火油倒在屍體上,拿起油燈點起火把,將木材點燃。
大火熊熊燃燒,並未有焦屍味,反倒泛起一陣果木香。
這木頭也不是普通的木材,而是他買來燒炭的桃果木。
每次與友人出遊,他們都會打一些獵物,這桃果木燒好了,木炭剛好用得上。
用這種木炭燒出來的東西,也會帶著一種彆樣的香味,這是文人雅士。
現如今這些東西他都用不到了,倒不如用來送彆老先生。
大火燒了一個晚上,直到太陽出生群星隱退,蔚藍天空泛起悠悠白雲。
火熄滅了,隻剩下一灘白色的灰。
王倫將骨灰鏟到了一起,用手一點一點捧到一個瓷壇之中。
罈子也是一個老物件,雖不是他家裡最值錢的東西,但也大差不差。
據說來自一千年前的王朝,奉先國師曾用它裝過糖水。
王倫並不相信,古董的都這樣,是個正品,隻要年代王朝接近,都會往都和奉先國師有聯絡,無非就是想賣一個好價。
骨灰剛剛裝完,隻聽門外傳來鐺鐺鐺的聲音。
一位身穿白衣,頭戴玉冠的青年推門而入。
他臉上帶著三分關心,三分恭敬,三分笑意,還有那一份隱藏深深的貪。
“王倫兄,前幾日聽說你身體抱恙,今日可曾好些?”
“不曾,恐怕以後都不會好了。”
王倫將骨灰罈小心地放到桌子。
拿起掃把清掃焚燒過後的黑灰,這裡麵已經冇有什麼太多有用的東西了大多數都是木炭燃過後的灰。
留到院子裡看著有些臟亂,就算他命不久矣,最後的這段時他也想好好的活。
“王倫兄,這是怎麼一回事?”
青年有些不明白,不就是多喝了幾杯胃痛,為何到他嘴裡竟變得這麼嚴重?
王倫坦然道,“我得了不治之症,不日就要死了。”
“啊,怎會如此!”
青年有些恍惚,幾個月前他剛剛攀上關係,本以為藉著交情飛黃騰達,冇想到這通天路,竟然斷了!
他有些不甘心,最後也隻能自認倒黴,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。
“王倫兄弟,節哀順變吧。我這有些銀兩,拿去買些好吃好喝的吧。我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。”
看著桌子上的碎銀子,王倫冇說什麼。彆人給他就收著,反正以前他也冇少往這些人身上花。
可如今看來,真心對待他的冇有幾個。
“明日譚鬆宴會我就不去了,我的事,你幫忙轉告給其他人吧,我最近要休養。”
“好吧,那王倫兄多保重。”
青年走出院子,甩了甩袖子,微微皺眉,大概是想甩掉身上沾染的晦氣。
王倫不以為意,隻是想著早點將家財出手,捐給有需要的人。
他們家,除了他以外,已經冇有其他人了。
他父母早亡,也是得病死的,現在仔細想想,自己的病可能是祖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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