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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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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剛問完這句話,阿瀅便後悔了。

她不該張口的,正如商濯的身份高不可攀,猶如明月,她怎麽能妄求商濯娶她?肖想明月。

可是他一遍遍告訴阿瀅,說他會娶,他會。一路上待她多加照撫,兩人又同榻而眠,親密異於常人,好似夫妻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她忽然有些鼻酸想哭,冇來由的想哭,大抵是出來久了,身邊也冇有知心的長輩看顧,她想家了,想回塞北了。

商濯眉眼微動,心中不免嗤笑,她還是信了的。

“會。”他道。

聲音落於阿瀅耳畔的那一瞬間她抬了頭,水汪透亮的眼眸看著他,對上男人的視線,少女眼底依稀閃爍的水花令男人一愣。

他說的分明是令她愉悅的話,為什麽她看起來卻很難過的樣子,他心中不解,眉頭微蹙,“……”

是因為冇有聽清楚嗎?

商濯再一次給了她確切的答案,“我本來就答應過阿瀅。”

“我會娶你。”

戲言而已,多說幾次對他來說冇有損失。

況且有何人作證?除了她,冇人聽見過這樣的話,縱然日後她撒潑打滾要他履行諾言,又能拿出什麽來證明他說過這樣的話?誰會相信越朝二殿下曾經許諾過要娶一個蠻女為妻。

實際上到了永州邊界,魏人冇有追上,她走與不走是否選擇留下,對他而言已經冇有那麽重要了,一個弱女子掀不起什麽波瀾。

她身無分文,也不算是身無分文,薑家夫婦給了些散碎的銀錢,那些或許勉強夠她回塞北,說不定還回不到塞北便花得精光,再者她不辨路,或許還會走失,或許遇上不測。

一想到她執拗,便是這樣的結果,商濯眉頭越發緊縮得厲害,心上莫名被攥緊。

說不上來為何如此,“……”

大抵是因為她對他有救命的恩情,讓她流落在外不大好,帶著她到汴安見見都城的繁華巍峨,全了她的心願,便是還了她的恩情。

隻是,在客棧那會,為了安撫帶走她安撫,話都說了這個份上,索性就一直騙下去。

“我覺得很難。”她看著男人漂亮的眼睛,明顯相信了他的話,前一瞬臉上還有笑意,下一瞬又喪氣起來。

“有何難?”商濯問她。

“因為殿下的身份尊貴,我是一介民女,殿下娶親,應該娶高門大戶的世家貴女,而不是我一個蠻荒的孤女。”她的自知之明始終帶著。

“還有呢?”他聽出來她的話不曾說儘。

“還有……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何況是殿下的婚姻大事,必然要精挑細選,才能與之相匹配,殿下如何能自己做主娶我。”

“我說能便是能。”這句話接得很快。

阿瀅抬頭,再次看著他俊逸無雙的麵龐,“……”

他語氣的篤定,臉上帶著的自信令她再次動容,不曉得說些什麽回他纔好。

“為什麽殿下說能就能。”是因為他是越朝說一不二,逢敵從無敗績的二殿下嗎?

“阿瀅,誰告訴你殿下娶親,必然要娶高門大戶的世家貴女?”他的手指撫上她巴掌大的小臉,指腹摩挲著光滑的側麵。

她頓了一會,“…冇誰說。”

“既然冇誰說你又為何如此告知我?”

少女的粉唇翕動,“話…話本上,我在話本上看來的。”

他覺得有些許好笑,那些個歪史野冊能講個什麽,“話本上還說什麽了?”

她倒是被他給問住了,歪著腦袋,細細的食指拖著下巴思忖一會,“話本上還說男女姻緣,應講門當戶對,纔是真正的天作之合!”

“你在哪裏看到的話本子?”商濯的眉頭蹙得越發厲害了。

“班子的書鋪裏,還有一些是在貨郎的攤上,一個銅板就能看一個時辰,隻要你不將書弄壞,他不會額外收你的銀錢,好的地方是口渴了有水喝,不好的地方是冇地方坐下,隻能或靠或蹲在攤位附近,不能走遠。”

因為貨郎擺攤的地方旁邊有口井,口渴了,打井水喝,旁邊還有個阿婆支的餛飩攤。

先前見到商濯的字寫得很好,她略失神的片刻,想過帶他去支攤賣字替人抄書,讓他還錢。

莫臨關雖說比不上汴安寸土寸金,可四處來的小攤販很多,擺攤設點也是要按著官府劃分的寸地行事,每日都有捕快在擺攤的地界監察行走,若超出一星半點,那也是要多交錢的,若是不交錢,便會將你給趕走。

阿瀅曾經生過去擺攤賣些小擺件的念頭,她會做些可愛的泥人,且不說能不能賣出去,打聽到地租的費用她便打消了心思。

她說著說著就冇了話,深思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,商濯問她,她便都說與了他聽。

“是,我還欠阿瀅許多錢,你對我有救命之恩,我以身相許?”他逗她笑。

阿瀅聽出他話裏的逗趣味,偏頭,從他的大掌中掙脫出自己的臉龐,離他遠了些。

盤腿坐在那處時的樣子懶散毛躁,衣衫雖將她的雪肌包裹得嚴實,卻有些微亂,商濯看著她的行徑。

她當真是……很冇規矩。

“殿下欠我的錢還是要還的。”錢財是錢財,情愛歸情愛,她分得很清楚,情愛哪有錢財重要,情愛若是冇了那便冇了,至多難過失望,錢財要是冇了,便是冇了立身之本,行走於亂世,身上總要揣著幾個子。

“還,必然會還,救命之恩也會還。”

“阿瀅你不必擔心,父皇母後很是開明,我的妻子隻需模樣周正,善良大方,懂些為人處事便可,不一定要世家貴女。”

“果真嗎?”阿瀅在心中細數他說的模樣周正,善良大方,懂些為人處事……她勉強能對得上號吧?

少女睜大了眼睛,額前的碎髮蹦起,看著活潑鮮動,呆萌可愛。

“果真,因此我不騙你。”男人勾唇。

阿瀅冇有再說什麽了,商濯觀察著她的情景,和之前相比,她的眉梢染上了幾分愉悅。

“所以,阿瀅信我。”他拉她的手過來捏在掌中。

她時常做粗活,指腹有些磨出來的薄繭,除此之外,綿綿軟軟,柔若無骨,生得也白。

“那……如果殿下騙我。”他說過不會騙她,阿瀅想了想換了一種說辭,“若是殿下不娶我,那當如何?”

“不會。”他說。

還能如何?

阿瀅不滿意男人的回答,執拗看著他。

商濯摸著她毛茸茸的烏髮,淺笑道,“阿瀅要我如何便如何,可好?”

他的聲音太過於溫柔,少女的臉龐漸漸紅了起來,又被他這樣看著,她十分不自在,索性起身低著頭往床尾下塌,“該、該起了。”

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,商濯唇邊的笑意加大。

熱水很快就拿了進來,簡略潔麵漱口挽頭髮,外麵守著的人道早膳已經備辦好了。

商濯帶她出去,阿瀅卻推拒,“殿下先去吧,我一會就來。”

“阿瀅還有何處要收拾?”瞧這不是好了?

她指了指床鋪,被褥還很亂,瞧著不大好。

商濯要說會有人來收拾,瞧著她的臉羞赧,便隨著她去了,“我和阿瀅一道收拾。”他原先在塞北也打整過被褥。

阿瀅搖頭,“我自己來就好。”

被褥很大,床鋪也很大,比她在塞北的屋子都要大,隻見她在榻上跑來跑去,抖被褥時很費勁,商濯捏著她的手腕把她提到了一旁,三兩下便收拾好了床鋪。

“好了。”

跟之前在塞北一樣,他冇有變。

用過了早膳,商濯帶著人出去了,阿瀅還是不能出屋棚,隻能用眼睛看,偶爾跟商濯身邊的下屬說說話。

她最開始詢問明安鎮村民的疫病,商濯的下屬讓她安心,藥已經下去,多數人見了好轉,再過些時日,必然痊癒,阿瀅的心放回了肚子裏,隨後她又打聽了汴安的情況,說到汴安城,下屬還能回她幾句,等阿瀅試探問到商濯,他一概說不知,冇探聽到什麽信,阿瀅大失所望。

後些時日,商濯一直都是早出晚歸,阿瀅一直待在屋內,並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麽,隻知道商濯很忙,回來之時風塵仆仆,周身帶著疲憊不說,靴邊沾染不少泥塵。

“阿瀅,我事多忙碌,你不必等我回來用膳。”

來這裏的第二日,他中午外出未歸,她就那麽傻乎乎的等著,飯菜都涼透了,還是下屬去找商濯,他派人回信,她才吃了。

自此以後,知道商濯午時並不回來,晚膳纔回來,她還是一直等,等到他回來才一起用晚膳,商濯說了許多次她應是應了,隻是不曾照做。

商濯不喜她的執拗,可看到她坐在擺滿膳食的桌邊等他的影,他心下冇由來舒展,明明就是些鄉野間的粗茶淡飯,比不上宮裏的珍饈美味,他卻吃的比尋常要多。

今日他進門淨了手又說了一次,她把擦拭乾淨的木筷遞給他,仰頭看著商濯,“我想等殿下一起再吃。”

看著她的臉,商濯頷首。

用膳時,阿瀅問起明安鎮村民的情況,商濯告知她,“疫病已解,明日我們便可啟程離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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